明朝建都后，嘉兴成为商贸通衢，并沟通了中外交流，医学上也进行了互通，陈司成的发明就得益于此，吴仪洛的新药补充也因其众多经历而来，冯兆张著作传入越南也基于海口通商。清代康、乾盛世，乾隆曾七下江南，六次均临嘉兴，他对嘉兴钱府南楼女画家陈书的画作和人品大加赏识，并赞其画风为“秀水画派”（画作现存台湾“故宫博物院”，此画派现为海上画派之一）。医学亦然，此际嘉兴的医学发展已成绩卓然，并不断发展、创新，如养生家曹庭栋、袁黄、黄凯钧，时病专家茅雨人、王学权、郭右陶，眼科专家顾锡，伤科汤御龙，女科陈谢、肖勋等，均为秀水医派的英才。而秀水医派也因地域、历史、经济等背景形成了独有的文化特色。

世家争涌

  地域背景和经济领先蕴育了嘉兴地区丰厚的世家宗族文化，嘉兴为浙江首邑，自汉唐以来，历宋元明清，出现许多望族，绵延不绝，其后裔在经济、医学、社会发展以及人文建树方面贡献颇多。世家文化也是在嘉兴地区“慕文勤农”安定殷实的大环境下逐渐形成的，特别是明清之际嘉兴地方教育发达，产生过一些享誉海内的科举世家，兴盛的科举文化，也间接地影响者医学世家文化。医学世家众多是秀水医派的特点之一，据不完全统计，仅清初时期世家就多达196家，多自宋代中原南迁而来，如陈木扇女科、郭氏妇科、戈氏儿科、金氏内科、凌氏针灸等，经历百余年，每家都有特色的中医文化。

争涌林立的秀水医学世家，丰富和壮大了医派的发展传承，学术与文化跨过了王朝的兴衰，一直郁郁葱葱。代表世家如陈木扇女科尊经重典，博通诸家，木扇传家，以其传承时间长、分布广、影响大，在中国妇科史以及地方医学史上享有较高的学术价值和历史文化价值。凌氏针灸创始人为明代针灸家凌云，字汉章，《明史》载称，明孝宗召至京，授为御医，“针术神灵，擅名吴浙”，名噪于时，其子孙连续四代被召为御医，流传至今已十七代，当地影响较大。世袭专科以中医药独有的文化教育传承方式，使得世代相传的医疗经验不断积累，知识更加专业化，也培养了无数名医。这些家族相传的中医药知识和技术经验不断地被丰富和发扬，为中医药的繁荣和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陈氏女科经典

越韵吴风

  嘉兴地处于苏杭之间，浙北杭嘉湖平原上，京杭大运河贯穿其境、澉浦港等港口自古兴盛以及陆上的枢纽位置等地理特点，使其同时受到吴越两种文化的滋养。自先秦以至明清，嘉兴地域文化的归属经过“离吴趋越”过程，在吴越文化共轭中形成了有着深厚的地域文化因素作为支撑的越韵吴风特色文化。在此大背景下，嘉兴地区的中医学发展饱受吴门、钱塘两大医派的文化学风的影响。明清时期，嘉兴地区人口密度高，疫疠、时病、痘疹等疾病频发，仅明至清中期就有30余次大疫，流行时间长、频率高，是浙江省疫病最为严重的地区。秀水医家对各种传染病、流行病的研究和防治，造就和锻炼了一大批医术精湛、游艺江湖的名家高手，与吴越医家一道促进了中医学的创新发展，并在历史长河中逐渐融合。

众多学派的交融得益于独有的秀水地域文化内涵，至清朝中期，嘉兴地区已经汇聚了吴门、钱塘、湖墅、新安、华亭等学派悬壶的名医贤众，并经过取长补短，兼收并蓄，逐渐交融，充实了秀水医派的内涵。经过后世数代传承，将这些学派的文化内核，融入了秀水医派。具有越韵吴风代表性的医派如“华亭学派”，创于明代，盛于晚清，以李念莪为代表，及清光绪、慈禧邀青浦名医陈莲舫进京，为其母子诊病后，“华亭学派”声名远播，其学术上以调治劳损见长，嘉兴市中医院成立时内科李树滋先生，系该学派的再传承者；另一代表性医派“湖墅学派”，在清时享誉杭、嘉、沪，其中葛载初传人莫尚古，昔年曾为孙传芳愈疾，而医名盛于杭城，嘉兴市中医院潘韵泉老先生为其弟子。

李念莪

儒医兴术

  儒医众多，是嘉兴医学发展史上的一个特色。儒医始称于宋代，“伏观朝廷兴建医学，教养士类，使习儒术、通黄素、明诊疗而施于疾病，谓之儒医”（《宋会要辑稿》）。中国古代士大夫以“不为良相则为良医”为训，每遇朝代变更，时势动荡，前朝文人官宦，明志不仕新朝，纷纷辞官返乡，隐居避乱，专功医业。或因科举无望，遂弃举业而习医术，终成大医家者。历代均出现过通儒精医，儒医兼精者，如宋末元初的张伯雨、元末明初的贾铭、明末清初的陈司成、清末民初的马汤楹以及民国时期的张宗祥。在易代之际，儒家从医自食其力或普济众生成为时尚。有元末明初的郭子方隐居于溪云草堂，“左为读书之室，右为炼药之房”。明亡后，一些绝意仕宦的文人纷纷回归隐居，以耕读著述或悬壶济世为业，海宁以良好的人文氛围成为他们的首选。如钱塘陆丽京隐居修川（海宁长安），于虹桥畔悬壶卖药；仁和朱天璧，隐居海宁盐官县城悬壶济世二十年。

儒医群体的兴起，带动了医学理论的发展。儒医饱读经书，满腹经纶，颇有成就者，如清雍正进士朱檠、道光进士兄弟许楣、许梿以及民国时期的孙世扬等均是儒医兼精者。海宁王孟英编辑的《潜斋医学丛书》第一卷，收录的明代医家裴一中《言医》一书，其序中说：“学不贯今古，识不通天人，才不近仙，心不近佛者，宁耕田织布取衣食耳，断不可作医以误世！医，故神圣之业，非后世读书未成，生计未就，择术而居之具也。是必慧有夙因，念有专习，穷致天人之理，精思竭虑于古今之书，而后可言医。”拥有渊博的儒学基础，当他们一旦成为医家以后，著书立说是很自然的事，也成就了其家族世代行医的基础条件。因此，医学世家以及医学著作众多便成了嘉兴医学发展史上的另一个特色。

王孟英

僧道行医

  释、道两教都主张尊生惜命，在关乎人民生命安危的大事上和医生是完全一致的，嘉兴地区僧道行医比较普遍，释、道文化也融入秀水医派的文化当中。如乌镇派创始人之一的僧逸舲，即把释义和医理贯通一体的医者。佛教较早的西汉传入我国，后来繁衍出诸多宗派，佛教借医弘佛，浙江的普陀山是四大佛教圣地之一，辐射浙江甚广。医学是佛教徒必修的科目，他们必须学习“医方明”，这种由释迦牟尼创建的佛门医学和经年累积起来的除病健身法内容丰富，有食物疗法、草木疗法、触手疗法、药酒疗法、沐浴疗法和发汗疗法等。寺院医药、僧侣医师等在地方志中多次出现。如嘉兴吴环照，幼年出家精严寺，精通金针术，能医瞽目，善画兰竹，是一位多才多艺的僧医。海盐寺僧精通内科，善于调理治疗劳伤虚损、吐血干劳病症。

古代医道相兼者，较为普遍，如《抱朴子·内篇》曰：“古之初为道者莫不兼修医术。明代时期，嘉兴医、道兼精的人物仍很多。如明代万历时嘉兴人周履靖，别号梅巅道人，精通养生学，所辑《夷门广牍》丛书，以养生、导引、气功、食疗为主，共录有《胎息经》《赤风髓》《益龄草》等14种。元明之际侨居嘉兴春波门内的冷谦，号龙阳子，精于养生之术，享年百余岁，著作《修龄要旨》平正通达，是大众化的医疗养生书籍，流传很广。医与道之间相互通融，二者均以天人合一、阴阳五行学说等为基本理论，道医文化也是秀水医派的组成部分。基于封建社会时代背景下的以佛教、道教为主的宗教医药学，对于弘扬祖国传统文化及其医药学，有着重要的意义。

《夷门广牍》一览

重视养生

  嘉兴地区历代以来物富民丰，社会相对安定，明清时期的“经世致用”思潮在社会中盛行一时，这种思想也深深渗透到秀水医家的养生观念中。养生从宫廷走向民间，形成了全民养生的热潮，涌现了许多养生医家和养生著作，中医养生学日臻成熟，成为既有理论又有实践，形成科学的、完整的专门学说。养生思想的发展和医学知识的普及，推动了养生文化的发展，从医家到非习医文人都很重视养生保健。秀水医派比较重要的养生医家有明代俞桥、袁黄、王文禄、黄承昊、周履靖等；清代有曹庭栋、黄凯钧、王世雄、朱彝尊和顾仲等。他们分别在养生保健、抗衰老、气功导引、饮食调节、情志摄护等各个方面留下了大量著作，影响甚蕃。

秀水医家注重养生，他们的论断和著作都是基于实际经验或从中医“不治已病治未病”的理念，强调预防和保健。他们将自身养生秘诀和他人有效的经验进行总结，剔除了广泛空谈者，追求实用性和可行性。在明清时期，人们对于长寿的追求不再依赖于天命，而是将希望寄托在后天的努力保养上。秀水医家认为，通过正确的养生方法和生活方式，人们可以提高健康水平，延缓衰老过程，达到长寿的目标。因此，他们将养生观念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养生学变得更加切合实际，简要易行，易于普及推广。如食疗养生，嘉兴地区以食当药防病治病的养生文化延续至今，部分还成为当地民俗。

供稿：委中医管理处、市中医医院

来源：健康嘉兴平台